周小川,别急着和美元说再见
20国集团各成员国目前都在为伦敦峰会准备政策提案,如果周小川行长周一所发《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一文是中国提案的底稿,胡锦涛主席若想使自己在伦敦峰会上的发言够分量,恐怕还得另起炉灶才行,因为周行长废黜美元王者地位的构想有问题。
首先,以人类社会目前的进化水平,根本不具备诞生"超主权"储备货币的可能。一种货币要成为世界各国自觉接受的通用货币,它首先需要背后有强大的政治和经济力量作支撑,也就是说,要先过政治和经济这两道坎。鉴于世界已不可能退回到以贵金属甚至实物为货币的阶段,当前乃至今后的所有货币都只能是信用货币,其价值完全取决于此货币的发行或支持机构具有的权威和实力,而在主权国家消亡之前,没有一个国际机构能够具备这种权威,联合国及其前辈国际联盟在世界强权面前的尴尬处境就是明证,只需有一两个别人奈何他不得的强国出于自身利益对超主权储备货币表示冷淡,这种货币的末日也就到了,美国能拖欠联合国会费,谁能保证它不会拖欠对国际储备货币全球性管理机构的缴款?
其次,根据周小川的设想,国际储备货币的供给总量应能及时、灵活地根据需求的变化进行增减调节。但世界各国的经济状况是不同的,可能有的国家面临通缩压力、需要增加货币供应量以刺激经济,而有的国家却因面临通胀压力而需收紧货币,国际储备货币管理机构如何拿出同时让这两类国家都满意的兼顾方案呢?即使按周小川的想法,短期内将价值由一篮子主要货币决定的特别提款权(SDR)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代用品,但如果出现当前这种情况,即世界头号货币美元的发行国美国大规模增发货币,从而对特别提款权的价值产生稀释作用,而世界二号货币欧元的发行者欧洲各国反对大规模出台经济刺激计划,实际上是反对过分稀释欧元(自然也有特别提款权)的价值,又有谁来给这矛盾双方做一个裁断呢?
这就涉及了周小川构想的另一大问题,国际储备货币管理机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危害性。周小川建议,各国可以增加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资金贡献,以此换取更多特别提款权储备。这实际上是要极大增强IMF的作用和权力,使其能够裁断上述这种美欧争端,事实上也就拥有了决定全球货币政策的权力。如果IMF仍像现在这样被美欧所控制,那么对中国以及其他实力更弱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则意味着经济主权的大幅度沦丧。为了消除这种危险,有人建议应给予中国及其他新兴市场经济体在IMF的更大话语权,而20国集团目前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但这并不能改变美欧在IMF占据优势的局面。对中国而言,支持IMF扩权相当于主动把绞索套上自己脖子。
现在不少经济学家对97年金融危机后亚洲各国一门心思积累外汇储备大加挞伐,认为这加剧了全球失衡。但别忘了,亚洲对外汇储备的狂热正是IMF当年逼迫亚洲国家紧缩经济催生的。现在美国为刺激经济开始大幅放松财政、货币政策,IMF又开始怂恿各国尽快推出大规模、可持续的财政刺激方案,如果它真成了各国必须听从的"全球央行",很可能接替美联储扮演起美国经济的救火队长角色,到时候中国人连发发牢骚的自由恐怕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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