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笨象"汇丰,可以不要政府援手吗

"大笨象"是香港人对汇丰银行(0005.HK: 行情)的爱称,对它的感情比对初恋情人还要浓.殖民时期港人认为香港有三个皇--港督,赛马会和汇丰.香港人一个成年标志是:到汇丰开个帐户,拿到印着狮子头像的存款本,然後举着它在汇丰门前的一对狮子前留个影.

港人有汇丰情结,很难接受汇丰股价跳水,甚至有知名股评人在电视镜头面前抹泪.危机时风水之说盛行,伫立在汇丰东侧的中国银行大楼又再次被拿出来说事.有人戏称,中银大厦亮光光的玻璃幕 像是为自己装上了一幅盔甲,而多面体的 身更像是刺向周围外资行的一把把匕首.近来中银大厦周围的外资银行一一遭难,比如美国国际集团(AIG),苏格兰皇家银行,花旗,里曼兄弟等.可能汇丰自我保护工作做得好--它在天台架设四门大炮对准中银方向,因此在本轮金融危机中出现问题较晚.

外资银行纷纷爆出大亏损,只有中国的银行可能还会有利润,其实很难把原因归结到风水上.欧美银行在金融泡沫中站上了跷跷板,把利润最大化,所幸中国银行业没赶得上这一场盛宴,没有那麽多资产担保债券(ABS),债务抵押债券(CDO)和抵押贷款支持债券(MBS).两年前中资银行市值蹿到世界前列,还被国内外投资者唱衰,但金融危机下再也无人敢质疑中资行的健康程度.现在全世界现金最多的企业第一位是巴菲特的投资公司,接下来三四家都是中国企业.

欧洲银行杠杆更大

汇控年报长达472页,各种指标让人眼花缭乱.但现在全世界投资人已经趋向于使用最简单和保守的一个评估标准,即有形资产净值(Net tangible book value).其他很多指标掩盖了市场暴跌下资产可能遭遇的损失,而有形资产净值则没有水分,是一面真实的镜子.

汇控这个指标还不如很大程度上已被国有化的花旗(C.N: 行情),显示大笨象其实杠杆很大,一旦出错後果严重.普遍来说,欧洲银行比美国银行的杠杆更大,汇丰也不例外.汇丰的杠杆为25倍,2007年底时,这个数字还是17倍.花旗(C.N: 行情)20倍不到,而中国工商银行(1398.HK: 行情)(601398.SS: 行情)截至上年三季度末为17倍.

用放大镜细看,发现汇控的股东资金原来泡沫严重.资产负债表上1,002亿美元的股东权益项(total shareholders' equity)中,274亿美元为收购法国商业银行、及多年收购合并尚未摊销的商誉(Goodwill)及无形资产,剩下来728亿美元的有形资产净值只相当于25,274亿美元总资产的2.88%.即使算上供股得来177亿美元,亦只有905亿有形资产净值,是总资产的3.58%,而花旗经过政府注资後,有形资产净值占总资产的比例已经达到了4%以上.中国工商银行账上没有商誉这些虚的东西,因此该比例达到5.9%.

虽然汇丰股价一个月内已经跌了35%,但市场人士对大笨象可能还是过于温情,这体现在信用违约互换(CDS)市场中,杠杆大的银行反而被认为风险较小.在信用违约互换交易中,违约互换购买者将定期向违约互换出售者支付一定费用(称为信用违约互换点差),一旦债券主体无法偿付,合约购买者有权将债券以面值卖给违约互换出售者,从而有效规避信用风险.

汇丰信用违约互换点差为165个点,即信用违约保险的成本为本金的1.65%,这个比例在世界范围内属于比较低的.花旗的这个指标为5.4%,已经被国有化的RBS为2.1%,而中国工商银行为3.8%.

拒绝政府援手出于公心和私心

现在看来,汇丰根本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头稳健的大笨象,激进的风格和其它欧美银行相差无几.过去香港人买汇丰都是几代人的投资,很多人还把汇丰股票传给子孙.他们是汇丰忠诚的投资者,每月发了工资就定时购买,不会去想减持.即使汇丰股价一年之内从每股近150港币跌到50港币不到,他们仍是不离不弃.散户投资者一听说汇丰要供股,纷纷表示28港币一股很便宜,一定会买.这不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简直是情比金坚.

汇丰也的确争气,它是欧美大银行中少有的还没有接受任何国家援助的,但这麽做也有副作用.欧美银行不到迫不得已,都不愿意接受国家援助,表面上是为普通股投资者考虑,实际上银行不乏私心.国家如果注资会拿掉股份,这就会摊薄普通投资者的利益.虽然现在很多欧美银行实际上已经破产,但它们的普通股投资人还持侥幸心理,希望有朝一日市场复苏,股价能够回升,因此不愿意让国家在目前低价的位置参股甚至控股.

欧美银行家们还担心,国家一旦成为股东,一定会给它们各种限制,比如给管理层的工资设上限,还有不允许它们在拿了国家的钱以後投到海外,甚至连招募外国员工都不被允许.汇丰标榜自己是世界的本地银行,当然不愿意在海外扩张方面受到限制.

但汇丰不要英国政府的注资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不能获得政府的资助.汇丰的希望就是等到别人都被国有化後,市场趋于稳定,那麽汇丰维持了私营机构的独立性就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商机.但这次金融海啸不会轻易过去,汇控杠杆那麽大,允许它出错的空间并不大.不接受政府的资助,让人佩服汇丰的勇气和独立精神,但凭借它现在的资本状况,能够独立多久还需看市场脸色.

汇丰是少有的坚持不会减持它在中国银行业持股的外资行,还说有机会要增持交通银行(601328.SS: 行情)(3328.HK: 行情)19.9%股份的上限.中国银行系统虽然不缺钱,但汇丰自身资金紧张还作出如此承诺,中国人还是感激的.中国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难说会在必需的时候拉一把这家曾经的"香港-上海银行".